第32章 烽火北平（1）

1937年的7月的南京，气候逐渐炎热起来，而使许鸣更炎热的或者说更焦躁的，还是对即将到来的一个改变历史的事件的等待。

西安事变、绥远事件、还是一样的发生，但谁也不会想到，宛平城的一次军事冲突，将会改变整个中国、整个东亚、乃至整个世界的历史。

许鸣这几天每天都看报纸，生怕卯掉华北的重大事件，但直到7月7日，报纸上还完全一片正常。从《**日报》第一页起，“国藏善本”的广告、行政院会议、川康整军会议，英美飞航实验成功、地方新闻和散文诗歌节选，报纸上根本看不到华北局势的风云诡谲。

但一切都如历史同期一样，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1937年的7月8日，凌晨5时30分，北平西郊宛平城外，天边的早晨刚刚散发出光亮，中国驻屯军步兵旅团，第一联队第三大队大队长一木清直中佐，对着宛平北侧的龙王庙，举起了军刀……

2个小时后，驻屯军参谋长桥本群对天津各部队下达准备出动命令。下午3时，联队长牟田到达卢沟桥车站，接着，旅团长河边正三到达丰台，现场指挥，准备对宛平城发动进攻。

驻华北的中国驻屯军旅团在展开行动的同时，日本国内外的军国主义机器也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日本关东军发表声明，称：“对于暴戾的二十九军，关东军保持极大关心和坚决决心，严重注视着事件的发展。”并命令独立混成第一旅团、独立混成第十一旅团紧急待命，航空兵团做好出动准备。

日本**军，司令官小叽国昭大将命令第20师团随时出动，并且向参谋本部报告：“利用这一事件，推行治理中国的雄图！”

7月8日上午，日本召开首脑会议；下午，召开内阁会议。

7月8日晚，陆相衫山元命令4万部队停止复员。

同日，日本海军也做好应急准备。

中国方面怎么应对许鸣不知道，7月8日的早晨，他正在睁大眼睛扫射着报纸。

第一版第一张：广告；第二张：国际新闻；第三张：诗歌散文。

第二版第一张：广告；第二张：国内各地新闻；第三张……

第三版、第四版：广告、诗歌散文、体育新闻……

他恨恨地将报纸揉成一团，丢在地上，林浅予刚推门进来，被吓了一跳。

林浅予放下盘中的咖啡，柔声说道：“喝下咖啡，消消火吧。”

咖啡恐怕不能消掉他的心头之火，但妻子的柔情不能辜负，许鸣端起咖啡，三下五除二喝个干净，指着那团报纸，气愤地说：“你看看这些文章，华北局势危如累卵，报上还一个个歌舞升平。这个混蛋诗人，还说什么夏**漫，柔风醉人，暖风吹着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林浅予捡起报纸，掰开一看，“胡蝶巨制：《姐妹花》—看过还要看，未看还来看……”

7月9日，中国舆论终于开始报道，《**日报》第三版第一张大字标题：平郊演习日军，昨晨突然炮击我军。同时也发出外交部进行抗议的新闻，但这个消息仅此一版，其余各版的内容仍然照旧：琪恩哈罗的电影封面，大炮台的广告，海岳的散文……

对于中国方面的应对，许鸣已经气得无语了。

他生气，并不是怪诗人和商家，局势严重，总不能让他们负责，他生气的是中国早期在卢沟桥事件中的处置。

这个时代，许鸣已经做得够多了，在美国的对华正面宣传和对日反向宣传搞得风风火火；国内的防毒面具工厂和水雷工厂在政府的技术支持下也已经完工，剩下的水泥厂年底可以投产；他还和美国、欧洲、南洋的华侨一起创建了抗战救国基金，仅去年一年，就筹集到了3300万美元资金，其中许鸣一个人投入即达2100万。雨鸣集团都快被他榨干，许鸣用这笔钱，替国民政府购买紧缺的枪炮和汽油、飞机零件等战略物资。

许鸣拼命在做准备，一旦开战，物资的采购就不会那么顺利，或者说成本大幅上升。对于他的国家，许鸣完全可以说，能做到的都已经做到了。

但别人并非如此，宋ZY、阎锡山和韩复渠三大军阀，一直企图在**和日本之间寻求平衡，借以保存自己统治。平心而论，这三位人品能力并不差，宋ZY对下宽厚；韩复渠也优渥部属；阎锡山这方面较差，但阎老西底下的山西人民无论是生活水平还是教育水准在中国都非常突出，当时的山西被评为中国第一模范省。

但对于战争而言，评价一切的标准是军事，这三个人的投机和避战思想给中国的抗战带来极大的危害。现在还临不到阎锡山和韩复渠，卢沟桥事件后，被推上风口浪尖的是华北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宋ZY。

而宋ZY一直企图妥协退让，把希望寄托在日本的手下留情上，也不想想，日本自从1933年长城之战以来，在华北付出了巨大的人力物力，难道是为你宋ZY服务的！

许鸣想到这，既痛心，又愤怒。在日军调兵遣将的那段极为要命的时间里，宋ZY毫无作为，军队几无针对性部署，甚至拆除了部分城防工事。结果，北平、天津，两大重城，居然在2天之内相继丢失。

北平，元、明、清、北洋政府的首都，中国北方第一名城！天津，中国排名第二的经济大都市，仅次于上海！几乎未做有效抵抗。中国六大城市其二，就这样轻轻松松被日本占领，许鸣一共筹集了3000多万美元进行抗战准备，但这两个城市的价值，何止10个3000万美元！

自己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绝不！

7月10日，许鸣给宋ZY发了一封电报。

“宋委员长钧鉴：

闻宛平炮响，顿悉事态严重，为将军计，特此进言。

自古以来，首领应对局势，宁肯决断失误，亦不能反应迟缓。传闻将军至今仍在乐陵，躲避拖延，窃以为作茧自缚，枯守待毙之举。

如今，中国方面统一不断加深，日本方面对华步步紧逼，关键时刻，将军您必须尽快决断。

面前您面临三个选择。

一也，投靠日本人。以将军的威望能力，当能成为冀察地区首脑，但是此首脑非将军能独立做主，最好不过满洲国溥仪。现今溥仪，名为君王，实为**，婚姻不能做主，祖宗不能祭拜，饮食惧怕下毒，身旁充满日本顾问“指导”。如果将军您羡慕如此生活，置祖宗名誉于不顾，我亦无话可说。

二也，响应国民政府，请**军北上，坚决抗日。以日本之骄横，自然不能忍受。中日之间现已势同水火，如将军做此表率，不免与日军大战。

不出意外，将军您最终成为一个单纯的军队将领，其称号应为集团军总司令或稍上。我知此种状况不能让您满意，但平心而论，是否远胜成为汉奸？至少将军您面对父母家人，面对民众舆论，可以坦然面对之。您之子孙，成为英雄儿女，您之祖先，亦为后人敬仰。

三也，继续在**政府与日本之间虚与委蛇，寻找平衡，以为军阀首领。

此事看虽美妙，其实不然，我最为将军虑者为此也。

自古以来，从两强者之间寻求平衡，有一先决条件！即两强者本身实力相当，故对于中间派，不敢过分逼迫。

现今国民政府对将军可谓忍让，何也，不过害怕您投靠日本。但日本是否怕将军您投靠国民政府而不敢采取行动？

以日本军阀之大胆妄为，怎会小心谨慎？

皇姑屯之张作霖，九一八之张汉卿，即为将军榜样。

日本一向藐视我国，怎能容忍一个脱离他们控制的华北政府，如果您不能满足其亲日、满之态度，不能贡献资源与经济，日本必将采取行动！

日本当年花费无数人力心血逼迫我国签订塘沽、何梅、秦土协定，逐渐深入华北。他们从东北、热河、冀北一路而来，现在，平津不过是日本帝国之下一站而已。

政治者，最为忌讳幻想，现将军您最差选择即为此。如将军您企图两面讨好，等日军完成部署，您之部队遭受打击之时，再寻求抗日，恐怕为时已晚。

而那时，您失去的不仅是河北地盘，亦是民心士气，我亦深虑将军为千古笑柄。

如蒙不弃，我愿前来华北，为将军您献犬马之劳。

至盼回复。

许鸣

敬”

7月11日，许鸣接到了宋ZY的复电，邀他北上。

次日的凌晨3点，深夜的津浦路，北上的旅客人流稀少。许鸣在浦口车站，独自一人，踏上了通向北平的火车……